海棠未雨

爱你三千遍

【九曲星河】揽下樱花//陈立农x你

*祝宝贝出道一周年快乐

*上一棒 @桃色心動 下一棒 @98k狙击江一柔 

*契约婚姻,9000+





1.

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,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,你很自然的掀开被子一角从床上坐起来。闹钟立在床头柜上,还没到该响的时候,你先一步摁掉开关,轻轻把白色窗帘拉开一条缝,暖光挤了进来窜进房间。



陈立农翻了个身,发出与被子摩挲时细微的声音,你扭头看了看,他闭着眼,长长睫毛垂下来,没有被吵醒。手揪着被子,微微抿起的唇乖得不行,公司上下都说陈立农冰冷又苛刻,用一张清纯脸蛋骗人,你觉得他明明不是这样的。



煎蛋躺进锅里的时候发出滋啦一声,面包从烤箱里冒出头来,你把两杯牛奶端到餐桌上时,陈立农也揉着眼睛走了出来。脑袋毛茸茸的头发像鸡窝,身上睡衣也松垮的很,他这模样要是拍下来发给公司员工不知道会怎样,你轻笑一声。



陈立农有点懵,声音也还哑着:“怎么啦?”你摇摇头说没事,让他赶紧过来吃早饭。他不紧不慢的给面包涂上黄油,抬头见你没怎么吃,一副有心事的样子,就问了问。你的双手僵在半空中,指间的凉意蔓延开来,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,带着点茶花味的清香和紧张开口问陈立农,“今天你可以早些回来吗?我们今天结婚一周年纪念日,想和你一起看电影……”



他愣了一愣,好像也没料到你会说这话,看你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,他笑着点点头,“看什么片子?要不要我提前包场?”你呼吸一滞,根本不想他这么爽快答应,两只手搓来搓去,局促不安的说:“恐怖片啦,不要包场,在家里把灯全关了看才有气氛。”



陈立农一听就笑了,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,眼睛眯的成了一道弯月,哪像什么总裁,分明是被逗笑的小孩。“结婚一周年看恐怖片?哪儿有你这样破坏气氛的?”



想想是这么一回事儿,你也有些哭笑不得,挠挠头说爱情片也不合适。陈立农从椅子上站起来,给自己系上领结,揉了下你的小脑袋,笑眯眯的说——



都听你的。






陈立农转身砰的把门关起来后,你的整颗心也随之颤动了一下,呆呆的端坐在餐桌前,脸烫得很。你不知道怎么了,脑袋里嗡嗡响着陈立农软乎乎又温柔的声音,一遍又一遍的,穿透了心脏。



是阿妈和婆婆一直在教唆你,让你和陈立农努力一下,赶紧让她们抱个白白胖胖的孙子。你每次都要推脱,声音心虚的跟蚊子叫一样,说他平时又忙又累的,回家后倒头就睡。但实际上,你们根本就没有做过那档子事。



你看着阿妈眼里闪烁着的星星点点,那种盼到骨子里的殷切,更不好意思说出口来,被她们洗脑的也有些委屈,偏偏陈立农长得又清秀,整张脸都透着不入俗的干净——你的那种话只能憋到嗓子眼。



阿妈老以为你和陈立农早就磨合出感情了,可是你心知肚明,契约婚姻,哪儿有这么容易的呢?你是对陈立农很有好感,也老觉着自己幸运,偏偏遇上的安排好的丈夫是生来温柔的陈立农,处处照料你,不然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得跟他过下去。






2.

陈立农今天果然很早就回了家,诺大的房子很昏暗,只有橘黄色灯光摇曳,他看见你把被子盖过头披在整个身上坐在沙发上,立刻跑到客厅。



对面的电视机一直在闪,忽明忽暗的光打亮你的脸,陈立农看你一副眉头紧蹙的认真模样,笑了笑,脱下外套就坐到你身旁。“嘘,电影已经开始了。”你没有扭头看他,实际上是有点心虚,不知道一周年这个日子是不是还要说些浪漫的情话。



说想看恐怖片也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,毕竟你从来都没有欣赏过,平时总说自己胆大的,可是到了真枪实战的时候老公在身边还是会比较安心。



陈立农挑挑眉,呆呆的在沙发上坐了很久,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和谐。偷偷瞥你一眼,见你只有一张脸蛋露在外面,紧盯屏幕,他缓缓抽出手来拉住了被子。只听“哗——”一声,下一秒被子里就多了一颗小脑袋。





“……陈立农你干嘛?”你觉得空气突然开始变得有些灼热。他的脸也憋的很红,顺毛被被子揉得乱糟糟,这副有话不肯说的样子直往你心上开了一枪。



“妇唱夫随吧。”他说。



你刚张口要吐槽,一眨眼却被扑面而来的惊悚画面吓得脊背发凉,整个人条件反射的闭起眼来,僵在原地。太窝囊了!你忿忿睁开眼,紧接着僵尸就撞破大门涌来,带着诡异笑容,如同要被撕碎般的音效贯入你的耳里,你吓得已经没了意识,空洞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促使身体运作——攥紧那根救命稻草。



陈立农低头看了看你紧紧抱住他胳膊的双手,没吭声。你已经整个人都扑向他了,不仅是拽着他满是肌肉的胳膊,脑袋也缩在陈立农的肩膀后面,时不时的还哆嗦两下。



他一脸云淡风轻,胳膊明明被你攥得生疼,嘴角还有些笑意,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你胆小。恐怖音效渐渐淡去,你才试探着睁开左眼,混沌的大脑中浮云散去,你没来由的有些丧气,“我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!哼,恐怖片嘛,都是假的……”



你说的铿锵有力,有种视死如归的决心,像是要去炸碉堡似的,你觉得自己表现的英勇无比,可是旁边那位先生却好像一脸无奈的在叹气。



“那你把我松开怎么样?”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不满,好像还有点乐。



也不知道是夜晚会比较不清醒,还是恐怖片灌进大脑起的作用,你嘟了嘟嘴,又把怀里的胳膊揽得更紧了些,嘀嘀咕咕的,说些什么听不清。陈立农可能真的被你无语到,荧幕亮光把他的脸映得清清楚楚的,盈盈笑意都藏不住,两个小时下来,伴随着你一路高声尖叫,他的胳膊也麻了。



电视机黑屏很久了,你和陈立农就像连体婴一样,还像木头人,你抱着他的手臂在沙发上空坐了很久,还在小声呜咽,陈立农一脸悲壮表情。



“……你可不可以抱我去卧室?”



见鬼,陈立农嘶了一声,摸了摸额头,总觉得这话从你嘴里冒出来才是比僵尸更可怕的事情。可是你真的有被吓到,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一帧帧定格画面,跟放幻灯片似的,整张脸惨白。陈立农站了片刻,膝盖跪到软软的沙发上,手臂肌肉一用力,就把你放倒在自己怀里。



身体触到床之后你好像是辨别出了安全地带,很自觉的掀开被子安安静静躺进里面去就闭上了眼。陈立农帮你把被子盖的更加严实之后,才去洗脸刷牙。



夜里陈立农睡得很浅,不是因为梦见鬼怪,是因为老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。他翻了个身,眼睛半睁半闭的,朦胧视线间却很清楚的看见黑夜里的一双大眼睛。是你在把眼睛睁的跟铜铃一样大。他心跳还是猛然加快了几下,完全清醒后发现是你,有些扫兴而疲惫的舒了口气。



你是一直都没有睡意,闭上眼睛只是在无用的催眠,辗转反侧猛地睁开眼,你本以为自己会疲惫,眼皮会立刻要耷拉到一起去,可是你却失望的发现自己异常清醒,甚至那几个片段也一闪而过。你眨眨眼,很平静地说:“我睡不着觉,我害怕。”



陈立农还有点迷糊,眼睛又合上了,含糊的说了几声“别怕”,声音低沉。你悄悄靠他靠得更近,怀揣着满心满眼的期盼,清嗓问他。



“我可不可以抱着你睡觉?”



说话之后整个卧室又恢复了如窗外一般的寂静,没有被子窸窸窣窣的摩擦声,没有轻轻说话声,只有你听见的自己砰砰有力的心跳声。



陈立农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,久到你以为他又睡着了。你从头到脚热情被浇灭的缩成一小团,嘴角都难过的下撇,刚想要轻声转过去不再看他的脸,下一秒腰肢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给揽了过去,整个身子也扑进那人怀里,脑袋则被另一只手轻摁住,依靠在结实健朗的胸膛上,很舒服。



是陈立农闷声把你拉到自己怀里的。



他还是一言不语,你紧紧贴在他精壮胸膛上,伸出手抱紧陈立农。那样宽厚有力的肩膀,抱着它就足以拥有辽阔海洋,获得一整片心安。眼前这一切都发生过快,还没来得及给你喘气的机会,陈立农的脸又很近的贴上来,你抿起唇看他长长的睫毛。



这好像还是你们第一次……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吧?



你们就这么紧紧相拥在一起,一副感情深厚的温馨场景,肢体间诸多的相互接触都带着丝青草味的涩与笨拙,可又和谐的是一副感情深厚的温馨场景。你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感受着他的温度,鼻息落在你脸上,弄得你有点痒痒的,可是你觉得没关系,手又动了动。



陈立农好像是真的困了,拍了拍你不安分的手,迷糊着用半哑的嗓音在你耳边小声说:“睡觉。”



至此,这个命运多舛的夜晚,好像才彻底的回归了平静。






3.

后来你们也养成习惯,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搂在一起,不然睡不安稳。陈立农早上醒来之后总会说你晚上躲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说梦话,喊他都喊老公,可是撒娇的味道全都黏在了喉咙间,一副不肯承认的样子。



你躺在他肩膀上醒来,迷迷糊糊听见陈立农这样说,更加想昏睡过去好不要让他看笑话,就老是一把抓起被子盖过头顶,整个人躲在温热的被窝里,嘴里发出呜呜的懊恼声。



“好讨厌!每次糗事都要被这家伙逮个正着!”你去抠大拇指上的倒刺,疼得嘶了一声,皱眉不肯从床上爬起来。但是陈立农呢,早就规规矩矩起了床,穿上了熨得没有一丝皱褶的白衬衫。



他马上要去日本,办公事,说实话天天往外边飞的经历也蛮常见,毕竟世界500强的CEO不会那么好当。但这次他去日本要很久,你想到这事更反感,恹恹把自己蜷缩起来,整张脸都没精打采。



被窝外面传来一个有点模糊的声音:“快点起床,东西我都让人帮你收拾好了,跟我一起去日本吼。”你猛然瞪大眼睛,掀开被子就直挺挺坐在床上,一脸讶异的问:“干嘛要带我?”



陈立农撇撇嘴,语气拖沓冗长——



“怕某位小朋友晚上一个睡的时候又害怕哦。”





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陈立农拖到日本,明明是他说得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,牵着你手在机场里的步子倒迈得又大又快,你肩上挂着的两条背带老是滑下,跟着他拼命跑。



日本水软山温,街道又清洁夜晚又安静。东京却不太一样,是繁华的缩影,路上行人都来去匆匆,白天里总是一片沉闷的样子。你被困在酒店里也闲得发慌,老想要出去透气。偏偏陈立农天天忙工作,神魂颠倒的,还不许你出去乱逛。你被他束得紧,不能出去的时候就一个人靠在窗边,看着楼底下蝼蚁般的小小行人如芝麻点一样挪动。



你闷声叹口气,转过来对躺在床上休息的陈立农说:“我想去看樱花。”



他揉了揉眉心,有些慵懒又疲惫的说道,“去看啊。”



你第二天真的动身就去了,陈立农在开会,你发了条消息过去,原本打算两三点看好樱花就回来的,可是东京的地铁实在太难绕,你也没让陈立农给你带上人一起去,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到处乱转,乘错站、过站不说,地铁十几个出口也完全没有方向。到四点多才到地方。



你有点乏,全身都酸楚,刚才肩膀被人撞到还在硌着疼,但是从老远处看到樱花林就铆足了劲儿往树下冲。



樱花林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,小片的花骨朵儿并不很美,团团的簇拥在一起,让人想要拨开,大地铺上一片粉白相间的地毯,应该是不久前下的樱花雨。



你觉得很美,在一片盈盈盛开的花扬起一个粉黛的世界,你立在里面,看着樱花树下成对成对的恩爱情侣,又是亲又是搂的,不然就牵着手踩在樱花花瓣上,那样浪漫,又有丝委屈和失落的小心思夹在了花瓣中,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看着漫天美景,心里却是空落落的,好像少了点什么。



呆呆立在那里很久,你才想起来要拍照。刚摁下开关键,就看见满屏醒目的未接来电显示。一个个鲜红的标记,都是陈立农。






4.

你心下喊了一声糟糕,手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静音的,这么久不接电话,某位先生又要急得跳脚了。你连忙划开来把电话打回去,嘟嘟嘟的声音在你心里戳下窟窿,你怕他生气,嘴角向下撇着,在想回应的对策。



嘟嘟嘟声音消失的那一刹那,你决定等陈立农先说,不管他骂你还是有多凶,都低着脑袋认错。出乎意料的是很长时间的静默,电话那头有呼呼风声,听起来他好像脚步很快,你以为他没在电话跟前,小心翼翼的“喂”一声。






“看身后。”



陈立农有些急促的声音响起来。你纳闷极了,但还是很乖的挪开步子转到了后面。



大风就是在这一刻刮起的,它刮动了一整片樱花林的花瓣,也吹起了陈立农的发梢。陈立农就真真切切的站在你面前,看着你讶异到变得僵硬的脸蛋,眉间夹杂着几丝不快。



你呆呆的看着他,忘记了说话,忘记了一切,只是看着他,包揽万物间所有动人之处的他。



风在刮着,粉色蝴蝶们从树上飘舞下来,又如霏雪般婉转而下,黛粉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遍布着整片天,陈立农立在大片樱花雨下,就只是那样立着,你的心里,却轰动了一场海啸——就因为他在看着你,那张干净如白纸的澄净脸蛋,那样俊秀的眉眼,因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脯,微微扬起的发丝,所有他身上美好的一切,都在你心里刻画下来,变得生动。



于是那场带着沁腑馨香和怡美的,名为初恋的樱花雨,在温风的撩拨下,飘进了你的心里,你的心里终于唱出一支动容的曲子。



他和樱花雨一样美好。






陈立农早就收起脸上的不快,一步步走近你,看着你失魂落魄的模样,奇怪地用手在你面前挥了两下。“不是说想看樱花的嘛,怎么看到了又有点不开心?一直在那里傻站着的,我都看见了吼。”他伸手拂去落在你头顶上的片片花瓣,慢慢往前走。



“也没有啦,就是看见一对儿一对儿的情侣,有点点别扭。”确认心脏的的确确被身边这个男人狙击到后,你的声音都夹杂着甜蜜却紧张的颤抖。



“怎么了嘛,有点寂寞啊?我们难道不是情侣吗?”陈立农笑得眯起眼来,先前因为找不到你而紧蹙的眉也从中间舒展开,变成两道弯月。他悄悄挪了几步,轻轻勾住你的小手指,樱花的甜味儿就荡漾开来,像是在你嘴里塞了颗糖,粘住了上牙,也粘住了下牙。



脸红得太过明显了,你想要把头别过去,但因为你们之间相处模式一贯都是这样温柔的,你想陈立农应该也察觉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就把手往上攀了些,揪住他的袖子往前跑。



“你干嘛啦!”陈立农被你拽住不好怎么动,无奈的被你拖着跑。



“害羞啊!!!”







5.

你其实也挺想让陈立农知道你的小心思的,就是各种明示暗示,他都回应,云里雾里的,你却也不好捅破了那层膜质问他。不过你倒是不急的,毕竟陈先生这辈子都栽你手上了,还有余生可以慢慢暗示,想想这样细水长流的温润,你便也觉得可以等待。



陈立农最近有个蛮重要的商业聚会要去,不知道是为什么非要拉着家属一起参加,这几天里找人给你试了不下十件礼服。你觉得去这种聚会又拘谨,衣服也裹得难受,自己像个粽子似的,很不想去,可是他倒难得的正颜厉色非得要你。



“我去干嘛?去丢脸吗?”你开玩笑说说的,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,从一开始签订契约婚姻的那一刻,你其实就没有过真正的心安理得。



陈立农穿上正装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山气场,那种平时和他相处中摸不着的锋利全都穿破出来,衬衫勾勒出贵族风韵,那种光芒,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。



在路上,你已经对着反光镜整理细发很多很多次了,陈立农每次抬头看你,你好像都在捣鼓身上那些东西。你还没涂腮红呢,脸就已经憋得红扑扑的了,几次问陈立农这样可不可以。



陈立农撇撇嘴,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,在他看来,不管是生气瞪大眼睛的你,还是抿紧唇朝外街道发愣的你,又或者是笑得比蜜都要甜的你,都很好看很好看。



进去之后你才算是真正明白什么是业界顶层人士的聚会,男士你漠不关心,可是撞见同性,就好像点燃了每一个女性当中天生就有的妒忌攀比星球。每一位女士都把背挺得笔笔直,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气,即使是互相交谈敬酒,也能闻到强烈的酸味。



你看着她们都穿金戴银,谈吐举止优雅得体,一个个挺得像白天鹅,又觉得矮下去三分,说着话时明明用的也是敬语,却总感觉语气和眼神都不是那么友好,好像在阳光下埋藏着大片乌云一样。你低头瞅了眼空荡的脖子,羞得手上都冒冷汗。



她们看见你和你身旁的陈立农时,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与不屑,有用彬彬有礼的笑容掩盖住了。虽然只是一瞬,但同为女性的敏感让你捕捉到了它们,那分眼神像刀刃,斩灭你最后一丝信心,你不安的看向陈立农,可他正在和林女士敬酒。



很显然,陈立农是决计没有发现这快要失衡的表面和谐与浓重的火药味的,就连林女士眼中快要溢出的秋波他也没有看出。他们靠的好近,你想。于是你撒开了挽着陈立农的那只胳膊,低下头来,尽量不吭声也不做出任何表情,不想给他丢脸。



“对啦,给你介绍一下我夫人……”



陈立农转过身时才惊觉你不见了。






你穿着高跟鞋一路摇摇晃晃摸索到洗手间时才长吐一口气,本想洗把脸清醒下的,可是抹完妆后实在是不应允你这样做。你靠在墙上掏出手机来,并不算晚的时间磨的你快要疯掉,你觉得普普通通的自己一秒也无法挤在娇贵的人们之间。



很想让陈立农送自己回去了,待在这里对他也没什么用吧。你刚想收拾下就离开,几个尖细的,听起来很不舒服的声音刺痛了你的耳膜。



“By the way,我可真是一点都不喜欢陈立农那个老婆,感觉和陈立农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。”你心跳得厉害,拼命像是把这句话从耳朵里赶出去,下一句就贯了进去,带着能磨伤人的语气。“对啊,我完全不知道陈立农是怎么可以看上她的,感觉不能长久吧?到时候陈立农自己也会嫌弃的她的吧。”



女人们说完就咯咯的笑了,好像使劲了全力刺痛别人,扎在自己身上的刺就可以被拔掉。你却像是小腿被人举起刀狠狠的砍了下来似的,一个踉跄,手撑在洗手池台上才没有倒下去。第一反应是赶紧跑开这里,不要让她们出来了之后又嘲笑她这副德行。



跑着跑着,疼痛好像转移了,你的心脏一阵阵的绞痛,乱得你没法再正常呼吸。她们的话在你听来是没有错的,虽然刺耳,却只是在原本就有了的窟窿上划了更深的口子罢了。你很想去找下陈立农,他在总是最有力的依靠,可是这次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难道把实情说出来,让他也更加觉得,自己配不上他吗?



夜晚明亮的灯光太晃眼了,你很想跑到一个隶属黑暗的地方,那些人看不见的地方,这样她们不会拿出自己身上那些白灼的光芒来戳伤自己。你无助的跑开,头顶那灯光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……



“我和他本来就是契约婚姻,他比我优秀太多,这种差距是没有办法弥补的。我也好怕以后会给他丢脸,他到时候也会觉得我配不上他,我好怕这一天……”你抽噎着在跟闺蜜打电话,哭得要喘不过气来,说一段就停了好久,一个人蹲在小角落里任由哗哗泪水断了线的倾倒出来。



如果是从前那都没有关系,你可以任由那些长舌妇不停七嘴八舌,可是现在全都不一样了,你心里被戳出的窟窿眼全都被那些酸楚的话添满,它们攥紧了你的喉咙。你太担心太讨厌这种话了。



——因为你真的爱上了陈立农。






6.

陈立农没有跟任何人再说话,皱紧眉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始终未拨通的电话。冷风吹得他很头痛,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走开的,就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


“生我气了吗?”陈立农问了问自己,拼命回忆也不这么认为,“谁欺负她?”






你赶回家里,把地板踩的咣咣直响,可它一点不痛,痛的反而是你的脚。你奔回卧室,几下就把柜子里的衣服一股脑儿的给倒出来,抓走几件就往行李箱里塞,日用品什么的也只是草草带了几件,就跨出门槛,砰地把门关上。



回闺蜜家去。你抹了把已经要干了的泪痕,提着行李箱一个人深夜在外面晃。



明明已经是四月天,闺蜜还是秉承春捂秋冻的原则,暖黄色的房间暖气开得十足,烘得你脑袋有点晕。从你进门开始,闺蜜就很不放心的紧跟在你身后,闭口没提聚会上的事儿,给你收拾床铺。



“那么东西还落在他家呢,真想走的话,也要回去拿的吧?”闺蜜开口试探着问了问,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还伤心得很,连“陈立农”这三个字都没有提。



“我没有生他气,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对他。他肯定也能看得出那些人的轻蔑的,他肯定都能明白的,我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还黏在他身边,因为我不确定陈立农会不会也那样看我。”你瘫倒在床上,有些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,不带一丝波动的回应着,因为再悲痛的感觉,心尖冒出来的血都在冷风里结成了一道疤痕。



樱花雨下的悸动,才不是一时的。你爱他低笑的魅惑模样,也爱他乖顺的反差,爱他说每句话的语气。



而爱上一个人的时候,总会有点害怕,怕得到他,怕失掉他,所以再没心眼的你,也像着了魔一样拼命往黑暗地带里狂奔,整颗心都被怪异的念头包裹住。






陈立农这两天来都没有再打电话来,连绵阴雨也没有断过,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反而全身都酸痛起来,骨头要散架,总之就是很烦躁,比高考的时候解不出最后一道数学大题还要烦躁。



他助理给你打电话过来,说你有东西落在陈立农的办公室里了,他又在外地忙得不可开交,让你来取。电话仓促的戛然而止时,你还没有回过神来,因为自己很少去陈立农工作的地方,自然也不太会把东西留在那个地方。



不过陈立农助理向来是个严谨的人,也知道你们之间契约婚姻的事,所以大抵是不会逗你玩的。你跟还赖在床上四脚朝天的闺蜜招呼了一声,就提起鞋跟出门了。



陈立农的办公室收拾得整整齐齐,就连桌面上的资料夹也有序的堆在一起,大片的桌上,小小的钥匙变得格外醒目。然而钥匙并没有唤醒你沉睡的记忆,蹙着眉头把它拿起来看了一圈,才找到钥匙扣上刻着的你的名字。



可奇怪极了,这的确不是你的钥匙呀。



“不是你的吗?那应该就是陈总的了,我看上面刻着你的名字,就以为是你的了。”助理跟他一起出了远门,陈立农在睡觉,他声音也压得很低。



你稀里糊涂的哦了一声,还没想好是把钥匙扣拿走帮他保管还是物归原处。



“话说你知道陈总怎么了吗?”



助理稍微提了提嗓门,一说到陈立农有事,像是巨大的炸弹引爆在心海里,你已经萎靡了好几个晚上的身子一振,连忙问怎么了。






7.

“他最近每天都皱着眉头,真的有在吓人。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,即使是事业关系一天飞几个地方都没有过的,我开始以为他太累了,可是后来觉得好像不太像……”助理不知道是不是随老板,整个人声音也拖沓着,声音很闷,你听出了那股疲倦之气。



你在空荡荡的办公间里急得跳脚:“你把话说清楚点啊!谁惹他了啊?你没照顾好他吗?”



助理一向沉着的声音里也融着汗津津的不安,他憋屈的吼出来:“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呀!整个人失魂落魄的,跟丢了宝贝似的,眼里老是那样眷恋不舍的,我估摸着就能和你有关了吧……”



电话是这么打到一半,又传来些细微的声音。对面那头好像出了点差错,你拼命把耳朵贴紧屏幕不留一点缝隙,依稀听得见两个男人的争执声。“把电话给我!”上司的威严总在这时能起作用。



你听见那种刻进心里的熟悉嗓音了,整个身子不自主的绷直了,死死攥着电话,等他开口。陈立农好像才刚醒,声音都还憋在鼻腔里,有点含糊,但就像他每天刚醒来时开口跟你说早安的时候一样,非带着你想起那些温馨画面。



“可以再陪我去趟宴会吗?”声音里居然浮着一丝委屈,你你甚至要怀疑自己的耳朵。见你久久不开口,陈立农又慌忙补了一句:“我专门请人从巴黎赶来准备宴会的,你别不去嘛……”



见鬼,明面上陈先生居然好像在撒娇,实际上他又在悄无声息的往你心脏上开火。你因过度紧张而变得无了生机的脸又在此刻闪过一丝不明不灭的光,他的一句话,一个停顿,都在叩击你本就不坚硬的防御。



听你没有立刻的拒绝,陈立农像是只狡猾的狐狸立马钻进了缝隙里,轻声说道,“去吧,我很想你诶。”



“……知道了。”



你好像也对自己做了什么没了一点清醒意识,只是记得自己的脸蛋在发烫,快要烧成天边火红晚霞的颜色,于是就这么没骨气的跟着点了头。






“我这次要穿什么礼服吗?”你低着头问道,从陈立农落地到现在你一直都没敢用正眼瞧他。



“不用,这样就很好的。”他笑了笑,弯起胳膊,让你挽了上去。



想着这次绝不能再给陈立农丢脸,你长舒一口气,昂起头来,走近包间。包间的灯光意外的是桔色的,温柔的裹着整个房间,与大厅的白完全不相同,定是有意被调整过了。这样柔和的基调让你想起了康乃馨,又觉得顺意很多,整个人耸了下肩,你露出了大方的笑颜。



陈立农也在笑,一位位宾客都起身毕恭毕敬的与他招呼,他淡淡示意。那只大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然下落,勾紧你的,你好像早就习惯,不仅没觉得别扭,甚至都没有发现。



“对啦,给大家介绍一下,这位是我太太。”陈立农转过身子,笑意盈盈的歪着脑袋看你。你刚想礼貌的点头回应,下巴却被人挑起,嘴唇也被水润润的含住了。陈立农温热的鼻息停留在你敏感肌肤上,那股好闻味道也顺着鼻腔溜进你的身体里,占据你大脑内所有的一切。



“唔……你干嘛啦!”陈立农的吻离开时,你瞪大了眼睛,明明气鼓鼓的样子却因为泛起红晕的双颊变得娇滴滴的,唇瓣上还沾着水光。周围宾客满脸堆笑,艳羡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勾过来,你才猛然回过神来,忙补充道,“这么多人看着呢!”



“好恩爱哦!”宾客们都赞叹,粉色泡泡也不知是从哪儿给冒了出来,你羞着坐到位子上去,悄悄瞥了眼陈立农,却发现他在抿唇,好像在回味刚才那个蜂蜜味的吻。怎么这么讨厌!你不满的嘟囔着,陈立农唇边还带笑,就把你一人卷进巨浪滔天中,自己却好像淡定的很。



你越想要把那个吻扔到脑后,那种软糯的触感又浮现出来,全部心思完全都被陈立农移走,你又在想着陈立农到底为什么要吻你,这位罪魁祸首却好像并不放心上呢。菜饭没了香味,墙壁没了颜色,煎熬的几个小时循环往复,好不容易所有人都起身,你才终止你无边无尽的想象,如释重负。





所有宾客们笑着离去,转眼间只剩你和陈立农二人。你恶狠狠瞪他一眼,揪着他的衣袖就往车子那边走。陈立农挑了挑眉,心情很好的样子,更加惹得你暴跳如雷。



“你为什么要亲我!”



陈立农抚住脑门上突突在跳的筋,好像也被你蠢到,装作很无奈的拉长语音——“喜欢你就亲了咯,怎么啦,还不能给老公亲下的吗?”



“嗯……?”你好像是大白天里被闪电劈中,浑身都颤栗一下,凉意从脊背往上蹿,刺着你的神经,激起胳膊上的鸡皮疙瘩,毕竟这种话,从陈立农嘴里跑出来就是大白天见鬼。为了强行掩盖掉这种快要溢出来的,喜悦与惊恐,你几乎是嘶哑着说道,“你!你不是不喜欢我的吗!”



“笨蛋吼?不喜欢你会爽快答应你的要求?会搂着你睡觉?会牵你手?在你走丢之后疯了一样找你?会吻你?我从最开始要娶你,不就意味着我喜欢你吗!”一连串的话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,而每一句又似乎都是实话,有力的敲在你心房上,砰砰直响,而在惊愕之中你感觉到陈立农的身子正在逼近。



“担心我对你的看法是不是?你闺蜜都跟我说了,你怎么小小一个脑袋里天天装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?难道是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?需要我再证明一次吗?”铺天盖地的快感来袭,陈立农的唇还不等你回应就覆了上来,眷恋又不满足于浅吻,开始吮吸着你的双唇。车里的音响和暖气都开着,陈立农强硬的侵占不容你反抗,先前那些话又像是给你注射了最大剂量的麻醉剂,于是你慢慢闭上了眼,依顺着回应起他的动作来,勾住他的脖子,就这样,一点一点,深陷进去。



“嘴巴……”陈立农贪婪的留恋于那片柔软中,你赶紧把他推开,揉了揉自己要被亲麻了的唇,“陈立农!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种白切黑!”看着你这副羞涩的模样,他扭了下脖子,坐回了座位上去,嘴角勾起一丝弧度。



“来日方长嘛。还有很多喜欢你的故事没有跟你交代哦。”



陈立农眯起眼睛,“陈太太,回家吗?”






8.

“总之岁月漫长,然而值得等待。”
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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